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棉裤小说网 > 经典名著 > 安娜·卡列琳娜 作者:列夫·托尔斯泰 | 书号:23694 时间:2018/8/4 字数:128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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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全完了!”安娜站在窗前自言自语;作为这样疑问的答案,她的蜡烛熄灭了的时候那种黑暗和那场恶梦所遗留下的印象,混合成一片,使她的心里充満了寒彻骨髓的恐怖。 “不,不可能的!”她喊叫说,于是跨过房间,她用力按铃。她现在这么害怕形单影只,以致于等不及仆人上来,就下去 ![]() “打听一下伯爵到哪里去了,”她说。 那个人回答说,伯爵到马厩去了。 “伯爵让我转告一声,万一夫人想坐车出去,马车不久就回来。” “好的。等一下。我现在写一张条子。叫米哈伊尔拿着立刻送到马厩去。赶快!” 她坐下写道: 是我的过错。回家来吧,让我解释。看在上帝面上回来吧,我害怕得很! 她封好了,递给那仆人。 她现在害怕剩下一个人,她跟在那个人后面走出屋子,到育儿室去了。 “怎么回事,这不是,这不是他!他的蓝眼睛和羞怯而甜藌的微笑在哪里呢?”当她看到她那満头乌黑鬈发的丰満红润的小女儿,却没有看见谢廖沙的时候(她在神智错 ![]() ![]() 她望望表。过了十二分钟了。“现在他接到我的字条了,正在回家来的路上了。不会很久的,再过十分钟…但是万一他不回来呢?不,不可能的!一定不要让他看见我的淌过眼泪的眼睛。我去洗洗脸。唉呀,我梳过头发没有?”她问她自己。她怎么也记不起来了。她用手摸摸头。“是的,我的头发梳过了,但是我一点也不记得什么时候梳的了。”她甚至都不相信她的手,于是走上穿⾐镜前照照她的头发是否真的梳过。的确梳过,但是她记不起什么时候梳的了。“这是谁?”她想,凝视着镜子里那个用明亮得惊人的眼睛吃惊地望着她的发烧的面孔。“是的,这是我!”她恍然大悟,望着她的整个姿影,她猛地感觉到他的吻亲,她浑⾝颤抖,肩头菗搐了一下。随后她把手举到嘴边,吻了吻。 “怎么回事?我疯了吗?”她走进寝室,安努什卡正在那里收拾房间。 “安努什卡!”她说,站在使女面前望着她,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你本来要去看达里娅·亚历山德罗夫娜的,”使女说,好像很明⽩她的心思一样。 “看达里娅·亚历山德罗夫娜?是的,我要去的。” “去一刻钟,回来一刻钟;他已经在路上了,他马上就到了。”她取出表来,看看。“但是他怎么能把我抛在这种境地中就扬长而去呢?不跟我和解他怎么过得下去呢?”她走到窗前,从窗口望着大街上。这时候他可能回来了。但是也许她计算得不准确,于是她又回想他什么时候动⾝走的,计算着时间。 她刚要去 ![]() ![]() “我没有找到伯爵。他到下城火车站去了。”他说。 “你说什么?这是什么?”她问那个红光満面的快活的米哈伊尔说,当他把字条还给她的时候。 “哦,那么他没有收到,”她想起来。 “带着这封信到弗龙斯基伯爵夫人的别墅去,你认识吧? 立刻带个回信来,”她对那个送信的人说。 “但是我自己做什么才好呢?”她心里盘算着。“是的,我到多莉家里去,对的,不然我就要发狂了。我还可以拍个电报!”于是她拟出一个电报底稿: 我一定要和你谈谈,务必马上回来。 发出电报,她就去穿外⾐。穿好外⾐,戴上帽子,她又望望发胖的、沉静的安努什卡的眼睛。这双善良的灰⾊小眼睛里流露出明显的同情。 “安努什卡,亲爱的,我怎么办呢?”安娜菗噎着说,一边束手无策地往安乐椅上一坐。 “为什么要这样难过,安娜·阿尔卡季耶夫娜?这种事是常有的。去散散心吧,”那使女劝她说。 “是的,我就去,”安娜说,提起精神,站起⾝来。“如果我不在的时候来了电报,就送到达里娅·亚历山德罗夫娜家里去…不,我自己会回来的。” “不过我一定不要胡思 ![]() “到哪里去,夫人?”彼得还未坐到驾驶台上就问。 “到兹纳缅卡街,奥布隆斯基家去。” 二十八 天⾊晴朗。下了一早上蒙蒙细雨,现在刚刚放晴。铁板屋顶、人行道上的石板、路上的鹅卵石、马车上的车轮、⽪带、铜器和⽩铁⽪…都光彩夺目地在五月的 ![]() 这是三点钟,街上最热闹的时候。 坐在舒适的马车的角落里…那马车由一对灰⾊马拉着飞跑,在那伸缩自如的弹簧上轻轻摆 ![]() ![]() ![]() 重温着她要对多莉讲的所有的话,故意刺 ![]() “有客人吗?”她在前厅里问。 “卡捷琳娜·亚历山德罗夫娜·列文,”仆人回答说。 “基蒂!就是同弗龙斯基恋爱过的那个基蒂,”安娜想。 “她就是他念念不忘的人。他很后悔没有和她结婚。而他一想到我就厌恶,懊悔和我结合起来!” 安娜来访的时候,姐妹俩正在商议哺育婴儿的事。多莉独自出来 ![]() “哦,你还没有走吗?我正要亲自去看你,”她说“我今天接到斯季瓦一封信。” “我们也接到他一个电报,”安娜回答,四面张望,找寻基蒂。 “他信上说,他不明⽩阿列克谢·亚历山德罗维奇真正想要怎样,不过他非得接到答复才离开。” “我以为你有客人哩。我可以看看那封信吗?” “是的,是基蒂,”多莉为难地说。“她在育儿室里。她害过一场大病。” “我听说了。我可以看看那封信吗?” “我立刻就去取。不过他并没有拒绝;刚刚相反,斯季瓦觉得満有希望哩,”多莉停在门口说。 “而我却灰心失望,甚至并不抱什么希望哩,”安娜说。 “这是什么意思?基蒂认为会见我就降低了⾝份吗?”只撇下安娜一个人的时候她暗自寻思。“也许她是对的。但是她不该,她这个同弗龙斯基恋爱过的人,她不该对我这样表示的,即使事情是真的话!我知道处在我这种境况中,任何正派的女人都不会接见我的。这一点从我为他牺牲了一切的那一瞬间起我就知道了。而这就是我得到的报酬!噢,我多么恨他!我为什么到这里来呢?我更不愉快,更难过了!”她听见姊妹俩在隔壁商议的声音。“我现在跟多莉说什么呢!让基蒂看到我不幸,让她庇护我,好使她聊以慰自吗?不,就连多莉也不会明⽩的。跟她谈没有用处。不过看看基蒂,让她看看我多么看不起所有的人和所有的事物,我是多么不在乎,那倒是很有意思的。” 多莉拿着信走回来。安娜读了,默默无言地递回去。 “我全知道了,”她说。“这丝毫也引不起我的趣兴哩。” “为什么?我,恰恰相反,却満怀希望,”多莉说,好奇地注视着安娜。她从来没有见过她处在这样一种奇怪的焦躁的心情中。“你什么时候动⾝?”她问。 安娜眯 ![]() “基蒂为什么躲着我呢?”她问,望着门口,脸涨得绯红。 “噢,胡说!她在给婴儿喂 ![]() 基蒂听到安娜来访,本来不愿意露面的;但是多莉说服了她。基蒂鼓着勇气走进来,脸泛晕红,走到安娜跟前,伸出手来。 “我很⾼兴见到您哩,”她用战栗的声音开口说。 基蒂心上对这个堕落的女人抱有敌意,但又想要宽容她,她就被这种矛盾心情弄得茫然不知所措了;但是她一见安娜的媚妩动人的容貌,所有的敌意就都化为乌有了。 “如果您不愿意见我,我也不会大惊小怪的。我全都习惯了。您害过病吧?是的,您变了哩!”安娜说。 基蒂觉得安娜在用敌视的眼光打量着她。她把这种敌视归之于安娜的难堪的处境,这人以前曾庇护过她,现在自己反而要人同情,因而心里替她很难过。 她们谈论基蒂的病、婴儿和斯季瓦;但是分明安娜对什么都不感趣兴。 “我是来向你们辞行的,”她说,立起⾝来。 “您什么时候动⾝呢?” 但是安娜又不回答,她转向基蒂。 “是的,我很⾼兴见到您,”她带着微笑说。“我从大家的嘴里,甚至从您丈夫嘴里,听到很多关于您的事。他来看过我,我非常 ![]() “他到乡下去了,”基蒂说,脸涨红了。 “请代我向他致意;一定啊!”“一定!”基蒂天真地重复说,同情地望着她的眼睛。 “那么再见了,多莉!”安娜吻吻多莉,握了握基蒂的手,就急忙忙地走出去。 “她还和从前一样,还像以往那样媚妩动人。真 ![]() “是的,她今天有点异样,”多莉说。“我送她走的时候,到前厅里,我觉得她似乎要哭了哩。” 二十九 安娜又坐上马车,心情比出门的时候更恶劣。除了她以前的痛苦现在又添上了一种受到侮辱和遭到唾弃的感觉,那是她和基蒂会面的时候清楚地感觉到的。 “到哪里去,夫人?回家吗?”彼得问。 “是的,回家去,”她说,现在 ![]() “他们怎么像看什么可怕的、不可思议的、奇怪的东西一样看着我呀!他这么起劲地对那个人讲些什么呢?”她望着两个过路的人,这样想。“一个人能够把自己的感受告诉别人吗?我本来想告诉多莉的,不过幸好没有告诉她。她会多么幸灾乐祸啊!她会掩饰起来的;但是她主要的心情会是⾼兴我为了她所羡慕的种种快乐而受了惩罚。基蒂会更⾼兴了。我可把她看透了!她知道,我在她丈夫眼里显得异常可爱。她嫉妒我,憎恨我,而且还看不起我。在她的眼里我是一个不道德的女人。如果我是不道德的女人,我就可以使她丈夫堕⼊我的情网了…如果我愿意的话。而我的确很情愿。这个人很自以为了不起哩!”看见一个肥胖红润的绅士乘着车 ![]() ![]() ![]() ![]() ![]() 法语:理发师。我请秋季金给我梳头。 她完全沉溺在这些思想中,甚至忘记了她的处境,就这样到达了家门口。看见门房出来 ![]() “有回信吗?”她问。 “我找找看,”他回答,望了望办公桌,他拿起一封方形的电报小封套递给她。“十点以前我不能回来。弗龙斯基。”她读着。 “送信的人还没有回来吗?” “没有,夫人,”门房回答。 “啊,既然如此,我知道该怎么办了,”她自言自语,感到心上起了一股无名的怒火和望渴报复的**,她跑上楼去。 “我亲自去找他。在和他永别以前,我要把一切都和他讲明。我从来没有像恨他这样恨过任何人!”她想。看见挂在帽架上的他的帽子,她厌恶得战栗起来。她没有想到他的电报是答复她的电报的,他还没有接到她的信。她想像他现在正平静地同他⺟亲和索罗金公爵姐小谈着天,因为她的痛苦而感到⾼兴呢。“是的,我得快点去!”她自言自语,她还不知道要到哪里去。她想尽可能地摆脫她在这幢可怕的房子里所体验到的心情。仆人们、四壁、房中的摆设,都在她心中引起一种厌恶和怨恨的情绪,像千钧重担一样庒迫着她。 “是的,我必须到火车站去,如果找不到他,我就到那里去揭穿他。”安娜看了看报纸上的火车时间表。夜车在八点零两分开车。“是的,我赶得上。”她吩咐套上另外两匹马,自己忙着往旅行袋里收拾一两天內需用的东西。她知道她再也不会回到这里来了。在掠过心头的种种计划中她模糊地决定采用一种:在火车站或者伯爵夫人家闹过一场以后,她就乘下城铁路的火车到下面第一个城市住下来。 午餐摆好了。她走到桌旁,一闻到面包和⼲酪的气味,就使她觉得一切食物都是令人恶心的,她吩咐套上车,就走出去。房子已经在马路上投下 ![]() ![]() “我不需要你,彼得!” “但是车票怎么办呢?” “哦,随你的便吧,我不在乎,”她厌烦地回答。 彼得跳上驭台,两手叉着 ![]() 三十 “瞧,又是她!我又全都明⽩了!”安娜说,那时马车刚走动,轻轻摇晃着,轰隆隆地驶过砂砾铺的马路;不同的印象又一个接着一个 ![]() “我最后想到的那一桩那么美妙的事情是什么?”她极力回想着。“秋季金,coiffeur?不,不是的。是的,是亚什温所说的:生存竞争和仇恨是把人们联系起来的唯一的因素。不,你们去也是徒劳往返,”她在心里对一群乘四驾马车,显然是到郊外去寻 ![]() 英语:热情已经消失了。 这并不是凭空揣测,而是她借着现在突然把人生的意义和人与人的关系显示给她的那种看穿一切的眼光清清楚楚地看出来的。 “我的爱情越来越热烈,越来越自私,而他的却越来越减退,这就是使我们分离的原因。”她继续想下去。“而这是无法补救的。在我,一切都以他为中心,我要求他越来越完完全全地献⾝于我。但是他却越来越想疏远我。我们没有结合以前,倒真是很接近的,但是现在我们却不可挽回地疏远起来;这是无法改变的。他说我嫉妒得太没有道理。我自己也说我嫉妒得太没有道理;不过事实并非如此。我不是嫉妒,而是不満⾜。但是…”由于一个突然涌上心头的思想,她 ![]() ![]() ![]() “去打一张到奥比拉罗夫卡的车票吗?”彼得问。 她完全忘了她要到哪里去,和为什么要去,费了好大的劲她才明⽩了这个问题。 “是的,”她说,把钱包 ![]() 当她穿过人群往头等候车室走去的时候,她逐渐回想起她的处境的全部详情和她的犹疑不决的计划。于是希望和绝望,又轮流在她的旧创伤上刺痛了她那痛苦万状的、可怕地跳动着的心灵的伤处。坐在星形沙发上等候火车的时候,她厌恶地凝视着那些进进出出的人(对她说来,他们全都是讨厌的)。一会儿想着怎样到达车站,给他写一封信,信上写些什么,一会儿又想他不了解她的痛苦,现在正在向他⺟亲诉说他的处境,以及她怎么走进屋去,她对他说些什么。随后她又想生活仍然会多么幸福,她多么痛苦地爱他,恨他,而且她的心跳动得多么厉害。 三十一 铃响了,几个青年匆匆走过去,他们既丑陋,又无礼,但却非常注意他们给人的印象;彼得穿着号⾐和长统靴,面孔呆板,一副蠢相,也穿过候车室,来送她上火车。两个大声喧哗着的男人沉默下来,当她在月台上走过他们⾝边的时候,其中的一个人对另外那个人低声议论了她几句,自然是些下流的话。她登上火车的⾼踏板,独自坐在一节空车厢的套着原先是洁⽩、现在却很肮脏的椅套的弹簧椅上。她的手提包放在⾝边,被座位的弹簧颠得一上一下。彼得带着一脸傻笑,举起他那镶着金边的帽子,在车窗跟前向她告别;一个冒失的乘务员砰的一声把门关上,并且闩上锁。一个裙子里撑着裙箍的畸形女人(安娜在想像中给那女人剥掉了⾐服,看见她的残疾的形体不噤⽑骨悚然起来)和一个堆着假笑的女孩子,跑下去。 “卡捷琳娜·安德列耶夫娜什么都有了,Matante!”那小女孩喊着说… 法语:姑姑。 “还是个小孩子,就已经变得怪模怪样,会装腔作势了,”安娜想。为了不看见任何人,她连忙立起⾝来,在空车厢对面的窗口坐下。一个肮脏的、丑陋的农民,戴着帽子,帽子下面露出一缕缕 ![]() ![]() “这个丑陋的农民似乎很眼 ![]() “夫人想出去吗?” 安娜一声不答。乘务员和进来的人们都没有注意到她那面纱下的脸上的惊惶神⾊。她走回她的角落里,坐下来。那对夫妇在她对面坐下来,留心地和偷偷地打量着她的服装。安娜觉得他们两夫妇都是令人憎恶的。那位丈夫请求她允许他昅支烟,他分明不是想昅烟,而是想和她攀谈。得到她的许可以后,他就用法语对她 ![]() 听到第二遍铃响了,紧接着是一阵搬动行李、喧哗、喊叫和笑声。安娜非常明⽩,任何人也没有值得⾼兴的事情,因此这种笑声使她很痛苦,她很想堵住耳朵不听。终于第三遍铃响了,火车头拉了汽笛,发出哐啷响声,挂钩的链子猛然一牵动,那个做丈夫的在⾝上画了个十字。“问问他这么做是什么意思,倒是満有趣的,”安娜想,轻蔑地盯着他。她越过那妇人,凭窗远眺,望着月台上那些来送行的、仿佛朝后面滑过去的人。安娜坐的那节车厢,在铁轨接合处有规律地震 ![]() ![]() “我刚才想到哪里了呢?我想到简直想像不出一种不痛苦的生活环境;我们生来就是受苦受难的,这一点我们都知道,但是却都千方百计地欺骗着自己。但是就是你看清真相的时候,你又有什么办法呢?” “赐予人理智就是使他能够摆脫苦难,”那个太太用法语挤眉弄眼地咬着⾆头说,显然很得意她这句话。 这句话仿佛回答了安娜的思想。 “摆脫苦难,”安娜心里暗暗地重复说。瞥了一眼那位面颊红润的丈夫和他的瘦骨嶙峋的 ![]() ![]() “是的,我苦恼万分,赋予我理智就是为了使我能够摆脫;因此我一定要摆脫。如果再也没有可看的,而且一切看起来都让人生厌的话,那么为什么不把蜡烛熄了呢?但是怎么办呢?为什么这个乘务员顺着栏杆跑过去?为什么下面那辆车厢里的那些年轻人在大声喊叫?为什么他们又说又笑?这全是虚伪的,全是谎话,全是欺骗,全是罪恶!…” 在火车进站的时候,安娜夹在一群乘客中间下了车,好像躲避⿇风病患者一样避开他们,她站在月台上,极力回忆着她是为什么到这里来的,她打算做些什么。以前看起来可能办到的一切,现在却那样难以理解,特别是在这群闹嚷嚷的不让她安静一下的讨厌的人中间。有时脚夫们冲上来,表示愿意为她效劳;有时年轻人们从月台上走过去,鞋后跟在地上格格地响着,一边⾼谈阔论,一边凝视着她;有时又遇见一些给她让错了路的人。回想着如果没有回信她就打算再往下走,她拦住一个脚夫,打听有没有一个从弗龙斯基伯爵那里带了信来的车夫。 “弗龙斯基伯爵?刚刚这里还有一个从那里来的人呢。他是来接索罗金公爵夫人和她女儿的。那个车夫长得什么模样?” 她正在对那个脚夫讲话的时候,那个面⾊红润、神情愉快、穿着一件挂着表链的时髦蓝外套、显然很得意那么顺利就完成了使命的车夫米哈伊尔,走上来 ![]() “很抱歉,那封信没有 ![]() “是的,果然不出我所料!”她含着恶意的微笑自言自语。 “好,你回家去吧,”她轻轻地对米哈伊尔说。她说得很轻,因为她的心脏的急促跳动使她透不过气来。“不,我不让你磨折我了,”她想,既不是威胁他,也不是威胁她自己,而是威胁什么迫使她受苦的人,她顺着月台走过去,走过了车站。 两个在月台上踱来踱去的使女,扭过头来凝视她,大声地评论了几句她的服装。“质地是真的,”她们在议论她⾝上的花边。年轻人们不让她安静。他们又凝视着她的面孔,不自然地又笑又叫地走过她⾝边。站长走上来,问她是否要到什么地方去。一个卖克瓦斯的孩子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天啊,我到哪里去呢?”她想,沿着月台越走越远了。她在月台尽头停下来。几个太太和孩子来 ![]() 突然间回忆起她和弗龙斯基初次相逢那一天被火车轧死的那个人,她醒悟到她该怎么办了。她迈着迅速而轻盈的步伐走下从⽔塔通到铁轨的台阶,直到匆匆开过来的火车那儿才停下来。她凝视着车厢下面,凝视着螺旋推进器、锁链和缓缓开来的第一节车的大铁轮,试着衡量前轮和后轮的中心点,和那个中心点正对着她的时间。 “到那里去!”她自言自语,望着投到布満砂土和煤灰的枕木上的车辆的 ![]() 她想倒在和她拉平了的第一辆车厢的车轮中间。但是她因为从胳臂上往下取小红⽪包而耽搁了,已经太晚了;中心点已经开过去。她不得不等待下一节车厢。一种仿佛她准备⼊浴时所体会到的心情袭上了她的心头,于是她画了个十字。这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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