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棉裤小说网 > 经典名著 > 生活在别处 作者:米兰·昆德拉 | 书号:27907 时间:2021/3/26 字数:1179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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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画室。画家发现玛曼在哭泣:"行行好,让我马上回家吧?" "走吧,你俩可以一道离开。雅罗米尔就要做完作业了。" "你是个魔鬼。"她流着泪说,画家吻吻她。接着他又穿梭般地回到邻室,夸赞雅罗米尔的作业(呵,那天孩子是多么幸福呀!)把他打发回家。他回到画室,把哭泣的玛曼放倒在颜料斑斑的旧沙发上,吻着她柔软的嘴和 ![]() ![]() 玛曼同画家的恋情从未失去打一开始就已注定的那种特 ![]() ![]() 这个爱不断使她想到,对事情的发生她心里总是毫无准备。她缺乏经验,不知道怎么行动,怎么谈话;当着画家那富有特⾊、急切的脸孔,她对自己的每句话、每个势姿都感到惭愧。她的⾁体同样没有准备好;她第一次开始后悔生下雅罗米尔后她对⾝躯的忽视,镜子里映照出来的部腹上暗淡、褶皱的⽪肤,使她感到恐惧。 呵,她多么向往一种⾁体和灵魂会在其中谐和到老的爱。(是的,那种她预先期待的爱,坦然自如的爱。)但是,在她如此唐突地进⼊的这个苛刻的关系中,她的灵魂显得令人痛苦的年轻,而她的⾁体却显得令人痛苦的苍老,竞使她在通过这场冒险时,好象双脚战战兢兢走在绷紧的绳索上,灵魂的不成 ![]() 画家对她关怀备至,并想把他拉进他那绘画和思想的世界。玛曼喜 ![]() 她总是在画家工作时坐在他⾝边,但这并不使他満⾜;他向她解释,艺术,按他所理解的,仅仅是发掘生活中神奇礼物的一种方法;这样的礼物甚至一个正在玩耍的孩子或一个沉浸在梦中的普通人也能发现。他给了玛曼纸和有⾊墨⽔,要她在纸上点上墨⽔,然后把它们吹散;斑斓的⾊彩参差不齐地在纸上渗开,形成一个错综复杂的网状。画家把玛曼的作品裱在书橱的玻璃板上,骄傲地向客人炫耀。 就在她最初的一次访问中,当地准备离开时,他把几本书放在她怀里,要她带回家去读。她不得不偷偷地读这些书,因为她害怕雅罗米尔产生好奇,问她这些书从哪儿来的,或者家里其他人问同样的问题。要作出一个合适的回答是困难的,因为这些书的封面甚至看上去都很特别,与她的亲戚和朋友们书架上的任何书都不一样。因此,她把这些书蔵在 ![]() 她把这些书还给画家时,就象一个没有完成家庭作业的女生学那样紧张。他会马上问她对某本书的看法,她知道他对似是而非的回答不感趣兴,他想同她分享共同发现的真理。玛曼知道这一点,但这并不能帮助她理解这些书的全部內容,也不能帮助她理解画家认为十分重要的地方。因此,象一个狡黠的女生学,她找到一个借口:她抱怨说她不得不偷偷地读这些书,以免被人发现,所以她不能全神贯注在它们上面。 画家相信了她的辩解,并找到一个聪明的解决办法。在雅罗米尔下次来上课时,画家给他作了关于现代艺术嘲流的讲演,然后借给他几本有关这个题目的书,孩子乐巴巴地接受了。当玛曼最初看见这些书摆在雅罗米尔的书桌上时,意识到这些违噤品是偷偷为她准备的,她感到非常害怕。迄今为止,她冒险的全部重担一直都是由她独自承担,而现在她的儿子(纯洁的象征)却成了他们私通的不知情的信使。但是,毫无办法。这些书就放在他的书桌上,除了以关心儿子为借口,把它们翻阅一遍外,玛曼没有别的选择。 一次,玛曼鼓⾜勇气告诉画家,他借给她看的那些诗歌好像毫无必要地含混不清。她刚一说出口就后悔了,因为对画家的观点只要有一点异议,他都会认为是不忠。玛曼赶紧弥补这一损害。当画家把不悦的脸转向画布时,她迅速地脫下外套和啂罩。她的啂房很美丽,她知道这一点。此刻,她骄傲地(但有点犹豫地) ![]() ![]() ![]() 不,她以前从来没这样做过,现在这样做也是非常费力,僵着肌⾁。从他们暖昧关系一开始,她就清楚地知道,他盼望她带着戏谑和放纵表达她的感情。他要地完全放 ![]() ![]() ![]() "最糟的事不是人世不自由,而是人们忘却了他们的自由。"他常常对她讲,她觉得这句话用在她⾝上真是恰如其分,她正是属于那个画家认为应该完全舍弃的旧世界。"假如我们不能改变这个世界,那我们至少应该改变我们的生活,自由自在地活着。"他总是说,"如果每个人的生命都是独特的,那就让我们独特地生活吧。让我们抛弃一切陈旧的东西。绝对的现代是必要的。"他引用兰波的话,她虔诚地听着,对他的话充満信任,对自己充満怀疑。 她想到艺术家的爱也许完全是出于误会,她老问他为什么爱她。他总是回答,他爱她就象拳击手爱蝴蝶,歌唱家爱沉默,恶徒爱村姑。他总是说,他爱她一如屠夫爱小牛胆怯的眼睛,闪电爱宁静纯朴的屋顶。他告诉她,他喜 ![]() 她喜 ![]() ![]() 雅罗米尔呢?他感到很自豪,画家把自己书房里的书借给他(画家有好几次告诉孩子,他一般决不让他的书出房间,但他把雅罗米尔作为一个特殊的例外),由于有大量时间可以支配,他梦幻般地沉浸在这些书页里。那个时候,现代艺术还没有成为布尔乔亚大众的陈旧货⾊,还保留了一个流派的有昅引力的气息,一种对童年——一个总是向往着秘密会社,团体,帮派的浪漫⾊彩的年龄——有着神奇昅引力的孤芳自赏。雅罗米尔陶醉在这些书的神秘氛围中,他的阅读与⺟亲截然不同,⺟亲读这些书就象读会受到考查的课本一样,孜孜不倦,一字不漏。而不用害怕试考的雅罗米尔实际上却没有读完一本书。他信手翻着它们,不时在一页上停下来,沉思冥想着几行诗句,对诗的其余部分全无趣兴,好象它们 ![]() 玛曼知道,儿子不会満⾜于仅仅当一个信差,那些只应该传给她看的书,他却带着真正的趣兴去阅读。因为她开始同他谈论共同的读物,问他一些她不敢向情人提的问题。当她发现儿子甚至以比画家更大的热情捍卫这些借来的书时,她不噤大吃一惊。她注意到,在一本艾吕雅的诗选里,他用铅笔在一些诗句下划了线:睡着了,一只眼睛里有月亮,一只眼睛里有太 ![]() ![]() 天哪,她甚至在一个十三岁的孩子面前都失败了!那天她去看望画家,觉得自己象一个穿着敌服的间谍。她的行为失去了任何本能的意味,一言一行都象一个怯场的业余演员,胆怯地念着台词,生怕被哄下台。 那会儿,画家刚发现了照相机的妙处,他把他初次照的照片给玛曼看,一个奇怪地堆积着的物体的安宁世界,一个被抛弃、被遗忘的东西组成的古怪风景。然后,他让她在天窗下摆好势姿,开始给她照相。起初,玛曼感到如释重负,因为她不必说话,她只需站立、坐着,微笑,听从画家的指挥,听着他不时给予她⾝材或脸庞的赞美。 但是突然,他的眼睛炯炯发亮;他拿起画笔,蘸上黑颜料,轻轻地将玛曼的头往后摆,在她脸上画了两条耝线条。"我把你划去了!我取消了上帝的创造!"他大笑起来,给鼻子上 ![]() "刚才我把你划掉了,为的是我能重新创造你。"他说。他再次拿起画笔,又开始在她脸上画起来。他画了些象古代象形文字的圆圈和线条。"面孔——预言,面孔——字⺟。"他说,又把玛曼安置在倾斜天窗的光线下,不断地揿着快门。 过了一会儿,他让她躺在地板上,在她头旁放了一个石膏模型的古头像,在上面也画了同玛曼脸上一样的线条。他给两个头照相——一个真的,一个塑像——然后洗掉玛曼脸上的符号,重新画上线条,又照了几张相。然后把她放在沙发上,开始给她脫⾐。玛曼担心他会在她的 ![]() ![]() 实际上,此时此刻,玛曼不过是他的心象,他的发明。她知道这一点,她极力控制自己,不让他知道这一点,不让他意识到她不是他的另一半,不是一个值得爱的神秘的匹配,而仅仅是一个没有生命的反照,一面顺从的镜子,一个他在上面投 ![]() 在下一次对画室的访问中,又是绘画和照相。这一次,画家让她的啂房裸露,在那对美丽的弓形表面上画起来。但是,当他打算把她的⾐服脫光时,玛曼第一次反抗了她的情人。 很难察觉她那聪明的技巧,在与画家各种各样的戏调中,她都成动地遮掩住了她的部腹。甚至在脫去⾐服时,她也总是扎着宽 ![]() ![]() 但是现在画家要她象一个活雕像那样⾚裸着站在画室中间,把自己奉献给他的眼光和画笔。她反抗了。当她告诉他——就象她第一次访问时那样——他的要求是狂疯的,他象那时一样回答,是的,爱情是狂疯的,然后把她的⾐服脫掉。 就这样,她站在房子中间,除了她的部腹什么也不能想。她不敢往下看,但她仍然看见它呈现在眼前,因为无数次从镜子里绝望地瞥见它,她太 ![]() 画家拿起画笔,蘸上颜料,触到她的肩膀、肚脐,腿大,往后退了几步,拿起相机;然后他把她引到浴室,让她躺在空空的浴缸里,在她⾝上放了一 ![]() 最后,他把浑⾝涂着颜料的她放倒在地毯上,在那个冷漠的、美丽的古代头像旁边同她爱作。玛曼再也忍受不住了,在他的怀里啜泣起来。他也许没有理解她为什么哭泣,因为他相信,他那充満 ![]() ![]() 玛曼意识到画家没有理解所发生的事,于是她恢复过来,停止哭泣。但当她走上家里的楼梯时,她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倒在楼梯上,擦破了膝盖。外婆吓坏了,把她扶回房间,摸摸她的前额,在她的胳膊下放了一支温度计。 玛曼在发⾼烧。玛曼的精神崩溃了。 几天以后,从伦敦派遣的捷克伞兵杀死了波希米亚的德国领主。宣布了戒严令,在大街转角处贴出了布告,上面是一长串被处决人的名单,玛曼躺在 ![]() ![]() 一天,在别墅里住了多年的女佣玛格达哭着回到家里(关于这位女佣人,外婆喜 ![]() 玛格达回来后说,她未婚夫的家属甚至没有得到他的骨灰盒,也许他们永远也不会知道他们儿子的遗骸在何处了。她突然哭起来,以后几乎每天都不停地哭,一般她都在自己的小房间里哭泣,好让她的呜咽被墙壁挡住,但有时在吃饭的当儿她也会突然进出眼泪;自从她发生了不幸后,家里人就让她同他们一道吃饭(以前她在厨房里单独用饭),这种不寻常的好意每天都使她重新想起她在服丧,她是人们怜悯的对象,于是她的眼睛就会发红,泪珠滚下面颊,落在场盘里。玛格达企图掩饰她的眼泪和充⾎的眼睛,她低着头,希望她的悲哀不被人注意,可这只能使他们更加担忧;要是有人决意说几句开心话,她就会失声痛哭起来。 雅罗米尔观察着这一切,就象在看一场精采的戏剧表演;他盼望窥见姑娘眼中的泪珠,然后看到她企图掩盖悲伤时的羞怯,然后瞧着当悲伤占了上风时,眼泪终于掉了下来。他贪婪地盯着她的脸(偷偷地,因为他感到自己在⼲某件遭噤的事),內心充満 ![]() ![]() 玛曼的精神崩溃渐渐好了(她靠的是行之有效的家庭疗法,即长时期的卧 ![]() ![]() ![]() 那么,她终于对他讲了真话?哦,一点也没有。她甚至没有向他暗示,她曾经所称的爱情幸福实际上只是一场心劳⽇拙;她一点也没写到她那丑陋的部腹和她的精神崩溃,她碰破的膝盖和一周的卧 ![]() ![]() ![]() 此刻,她不仅把自己看作无限悲伤,而且把自己看作崇⾼,不幸和坚強;几天前还仅仅是刺痛的悲哀,如今却诉诸尊严的语言,给了她一种欣慰。这是美丽的悲伤,她看见自己被忧郁的光辉所照亮,既悲伤又美丽。 多么奇特的巧合!被玛格达的泪眼搞得神魂颠倒的雅罗米尔,也懂得了悲伤的美,全⾝心沉溺在悲哀的乐趣之中。他仍在继续翻着画家的书,不断地背诵艾吕雅的诗歌,让自己陶醉在那些 ![]() 一天晚上,全家人都出去看戏了,只有他和她单独留在家中。他早巳 ![]() 整幢房子很静谧,似空无一人。雅罗米尔的心在 ![]() ![]() ![]() 即使在浴室里,雅罗米尔仍看得见她,但由于⽔面一直齐到她的肩部,她又变成了一张脸,还是那张 ![]() ![]() ![]() 接着,他突然发现玛格达正直盯着他的眼睛。他担心他已经被发现了。她正带着微笑凝视着锁孔(有点涩羞,有点温柔)。他赶紧离开门。她是不是看见了他?他对这个锁孔试验过多次,从里面肯定不会看到一只窥视的眼睛。但是,如何解释玛格达的表情和微笑呢?她只是偶然望着他这个方向,还是仅仅因为雅罗米尔有可能望里面窥视而微笑呢?但不管怎样,与玛格达的目光相遇使他大为惶惑,以至于他不敢再靠近门边。 过了一会儿,他镇定下来,一个惊人的念头闪过脑海:浴室没有锁上,玛格达并没告诉他她要澡洗。假若他装做完全不知道,只是碰巧走进浴室呢?他的心又开始跳起来。他想象着这个场面:在开着的门口,他停下来,大吃一惊,然后很不在意地说,我只是想拿我的牙刷。若无其事地从⾚裸的、目瞪口呆的玛格达⾝边走过;她那张美丽的脸蛋看上去窘迫不安,就象在饭桌上突然迸泪时那样。他走过浴缸,到了脸盆架前,拿起牙刷,停在浴缸边,朝玛格达弯下⾝,朝那浸在浅绿⾊⽔下闪烁的裸体弯下去;他凝望着她的险,她那羞怯的脸,摩抚和抚爱它…啊,一想到这点,他头脑里就 ![]() 为了使他的闯⼊显得很自然,他悄悄地爬回到楼梯上,然后故意把脚步放得很重地下来;他察觉到他在发抖,很担心他完全不需用平静、漠然的口气说,我只是想拿我的牙刷;然而他继续往前走,快到浴室时,他的心怦怦跳得厉害,几乎透不过气来,他听到了:"雅罗米尔,我正在澡洗!别进来!"他回答说:噢,不,我是到厨房去。于是他真地穿过门厅去另一边,到了厨房,把门打开,关上,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间。 只是在这时他才意识到,那几句意想不到的话并不能作为他胆小屈服的理由,他本来可以很自然地回答,没关系,玛格达,我只是来拿我的牙刷,然后就直接走进去,玛格达肯定不会告发他;她喜 ![]() 但是这幻想不可挽回地消逝了,雅罗米尔听见⽔从浴缸里徐徐流进远处管道的沉闷声音,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已经一去不返了,他非常恼怒,因为他知道也许要很长时间他才能有机会跟玛格达单独再在一起,即使有了这样的机会,浴室门的钥匙也早就换了,玛格达会把自己全安地锁在里面。他万分沮丧地靠在沙发上。然而使他更为痛苦的,还不是他错失良机,而是他缺乏勇气——他的软弱,他那颗愚蠢跳动的心,这使他惊慌失措,把一切都给搞糟了。他突然对自己充満了強烈的嫌恶。 对这样的嫌恶该怎么办?这种感觉完全不同于悲伤;事实上,它恰恰是悲伤的反面。每当人们冲雅罗米尔发令,他总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哭泣,但那是快活的,可以说是 ![]() 但假如我们蓦然面对自己的渺小,我们能逃往何处?要摆脫卑 ![]() ![]() 他反复朗诵他的诗,带着唱歌般的忧郁的语调,感到洋洋自得。这首诗的中心是正在洗浴的玛格达,以及他那紧贴在门上的脸。因此他发现自己并没有超出他的经验的范围,他正在它的上面升腾;他对自己的嫌恶被留在了下面。在下面,他的手心由于紧张而在出汗,而在上面,在诗的领域,他已远远⾼出了他的笨拙。锁孔与他的怯懦的这段揷曲变成了一个他如今在其上腾跃的弹簧垫。他不再受他的经历的控制;他的经历受到了他写的东西的控制。 第二天,他请求外婆让他使用打字机;他把诗打在专门的纸上,这首诗显得比他朗读它时还要美丽,因为它不再是一组纯粹的词语,而是成为了一个物体;它的立独是无可怀疑的;普通的词语一说出口就无影无踪了,因为它们只是用作片刻的思想 ![]() 雅罗米尔前一天经历的事如今写进了诗里,可与此同时,它又象果实里垂死的籽在渐渐枯萎。我没⼊⽔中,我的心跳在⽔面上 ![]() ![]() ![]() 尽管她已离开了病 ![]() 雅罗米尔简直很少看见⽗亲,他甚至没察觉到他不在家。他待在自己的房间,想着诗歌:假如一首诗要成为真正的诗,除了作者还得让别人来读它;只有那时才能证明它不仅仅是一篇改头换面的⽇记,它可以立独存在,不依赖于那个写它的人。最初,他想把他的诗拿给画家看,但它们对他是那样重要,以至于他不敢让它们遭到一个如此严厉的批评。他望渴找到一个对这些诗的感觉和他一样的人,他随即便省悟到这位命定的读者是谁了;他看见他那位潜在的读者眼睛里含着悲伤,声音里流露出痛苦,在住宅里四处走动,雅罗米尔觉得她好象径直朝他的诗歌走来。他怀着 ![]() ![]() 她读着,她哭了。也许连她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要哭,但我们却不难想见。她的眼里流下了四种泪⽔。 首先,雅罗米尔的诗与画家借给他读的那些诗之间的相似打动了她,她的眼里充満了痛悼失去的爱情的泪⽔。 然后,她感觉到从儿子的诗行里透出一种普遍的悲伤,她想起丈夫已经离家两天,竟然也不打一声招呼,于是她流下了受到侮辱和伤害的眼泪。 几乎与此同时,她流下了安慰的眼泪,因为她的儿子——他怀着如此羞怯的挚爱把自己的诗 ![]() 把这些诗反复读了几遍后,她最初流下了深深崇拜的眼泪,这些诗对她来说似乎玄之又玄,因而她觉得其中包含着她不能理解的深意,那么,她是一个极有天才的孩子的⺟亲了。 她叫他进来,但当他一站在她面前,她的感觉就象画家问到关于借给她的书时那样;她不知道对这些诗说什么好;她看着他那急切期待的脸庞,除了搂抱吻亲他,什么也想不出来。雅罗米尔很紧张,能把脸埋在玛曼的肩头使他感到轻松。反过来,感觉到怀中的小躯体,她也摆脫了画家的沉重 ![]() ![]() 天渐渐黑了,雅罗米尔的爸爸还没有回家,玛曼突然觉得雅罗米尔的脸上洋溢着一种温柔的美,这是画家和丈夫都无法相比的;这个不适当的念头是那样牢固,以致她无法摆脫它;她开始对他讲起在她孕怀期间,她是怎样经常用恳求的眼光望着阿波罗雕像,"你瞧,你果真和阿波罗一样漂亮,你长得就象他。人们说,⺟亲孕怀时的想法有时会在孩子⾝上得到应验,我开始觉得这说法不单是一个 ![]() 然后她告诉他,文学一直都是她最大的爱好。她进大学主要就是为了攻读文学,只是因为结婚(她没说孕怀)才使她未能献⾝于这一深深的爱好。要是他现在知道雅罗米尔是一个诗人(是的,她是第一个把这伟大的称号归于他的人),那是多么令人惊讶的事,但那也是她早就盼望的事。 他们在彼此的⾝上找到了安慰,这两个不成功的恋人,⺟亲和儿子,一直长谈到深夜。 Www.MkU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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