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棉裤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庆熹纪事 作者:红猪侠 | 书号:5377 时间:2014/8/8 字数:1329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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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王使者没有相邀密谈,成亲王便不动声⾊地等着,因而离都还算平静,只有监视紫眸的人报来的消息让赵师爷十分![]() “霍家的姨 ![]() ![]() ![]() 成亲王想了想才问:“都是下午?” “是。”赵师爷道“午正出门,申初过了才回。⽇⽇如此。” “难道霍炎蔵⾝在京里?”成亲王吃了一惊“这倒要仔细看一看。” “是。生学这就吩咐人去。” “不必了。”成亲王起⾝道“我自己去!看他们在弄什么玄虚。” 成亲王当下换了件普通的⽩地纱袍,命人套车。大太 ![]() “热。”成亲王劲使打着扇子。 打伞的伴当道:“王爷怕热,不如这就回去吧。那庙里一棵树也没有,地方窄,也不凉快。” “既来之,则安之。”成亲王皱着眉,极不情愿地道。 已能看到末明寺青⾊升腾的香火,成亲王接过伞,挡去面庞走⼊。在此盯梢的人 ![]() “我为什么要躲?”话是这么说,成亲王仍然贪恋大殿里的 ![]() 伺候的伴当怕他闷,捡着笑话 ![]() 伴当立时住了嘴,好在紫眸正从外面进来,被他探出头看到,忙对成亲王低声道:“王爷,那女子来了。” 成亲王仔细打量着亮处的紫眸,细细的汗珠沾在她雪⽩的额头上,似乎被大殿中青烟熏过,眼睛蒙着一层寂寞的雾气,上香、叩拜、颂经,只是心不在焉地重复着。 “ ![]() ![]() 紫眸茫然笑了笑“去啊,为什么不去。” “王爷。”伴当扯了扯成亲王的袖子“过来了。” 成亲王忙挡着脸望外走,最后却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却见紫眸的眼神正落在自己的⾝上,这就不方便再走了。成亲王收起扇子,向紫眸笑道:“紫眸也在这里?” 象是大殿內一瞬间亮起来似的,紫眸的脸上顿时光彩夺目。 “民女是⽇⽇来的。”紫眸口齿本就很清楚,此时将“⽇⽇”两个字认真地说了,更有些别样的滋味。 成亲王笑道:“是为燎原祈福吧?你倒极心诚的。” 紫眸目光流转,想了想“大概吧。佛祖知道。王爷在这里⼲什么呢?礼佛也须去东西弘愿寺,那里至少也凉快些。” 成亲王语塞,半晌才道:“前回听见你说末明寺,觉得这庙名字有趣,今⽇得闲来看看。原来…”他见紫眸摇曳生姿地走过来,那勾人的眼神烧得自己的心怦怦地 ![]() 紫眸的脸红了,因被成亲王极近地看在眼里,更觉羞惭,转开目光,低声道:“小老百姓的去处,和王爷去处,自然不可同⽇而语。” “我原是不知道的。”成亲王冷笑“多亏姑娘提醒啦。” 紫眸心虚地菗了口气,锲而不舍地道:“我却知道一个去处,是人人都去得的。” “噢?有这种地方?” “六月二十六江里放焰火,坐船看花,想来人人都去得。” 成亲王意兴阑珊,淡淡道:“还不知道呢,皇上亲征,我们这儿歌舞升平,说不过去。” “也是。”紫眸叹了气,转⾝的时候⾐袖轻拂过成亲王的手指。 成亲王为自己心里呼之 ![]() “走吧。”他拂袖出门。 待上了车,那伴当打横坐在车辕上,回头笑道:“爷,那霍家姨 ![]() ![]() 那伴当听成亲王笑了一声,更不知死活,接着道:“她的眼神可总是瞟在王爷⾝上,难道是癞蛤蟆想吃天鹅⾁?” 成亲王只觉⾝上被泼了一盆冰冷的脏⽔,起了个寒噤之后不由 ![]() “看回去让谁收拾你。”成亲王刷地放下车帘,独自在车中生气。回到府中,见到赵师爷第一句话便是:“撤回来,撤回来,谁也不用去盯着了。” “王爷这是怎么了?”赵师爷有些疑惑“那紫眸在搞什么名堂?” “没有什么。”成亲王咬着牙,冷笑了一声“ ![]() 时值六月二十三⽇,戍海黑州亲王杜桓的王府长史马林,终于向成亲王递上了贴子。 “今天忙,”成亲王微笑道“就不见了。明天再说。” 话传了出去,马林对赵师爷道:“王爷真沉得住气,我们却等不得了。就说好是明晚吧,赵师爷想办法说两句好话。” 赵师爷接过他递来的银票,顺手掖在袖筒里,笑道:“那是自然的。” “什么地方合适呢?”马林想了想道“想必王府里也不方便吧。” “见面的地方么,王爷会定下来,却不知马长史现在下榻何处?明晚去哪里相请过府?” “我们人生地不 ![]() 赵师爷微笑“这就不好办了。” “好办好办。”马林道“我们几个酉初在燃舂桥梅林相候,定不会误事。” “我这里是一万个答应了,只看王爷怎么说。”赵师爷道“我进去问问。”他临转⾝,仍不忘仔细看了一眼马林⾝后的青年,嘴里吃吃地低笑,头摇而去。 成亲王摆⾜了架子,不会再冒险故作姿态,当下答应次⽇面谈。酉初时,命于步之去梅林与马林等人相会。 火热夕 ![]() “当然是等王爷了。”于步之笑道“王爷酉时从宮里出来,回府更⾐,总要大半个时辰。各位稍安勿躁,相会的地方离此不远。” “哦。”马林十分领会似的点了点头。他⾝边的青年目中微有怒意,扭头抿紧了嘴。 果真等到了酉正,却见江面上一只大船缓缓靠岸,船头的人向着梅林方向挥舞红手巾。于步之站⾝道:“各位,王爷的船到了,请吧。” 两层的座船,没有刻意的雕梁画柱,竹帘挡着窗门,里面早早地点起灯火,影影绰绰有人走动。 “还是王爷想得周到。”马林见状大喜“船上都是王爷的人,说话方便。” 于步之引众人到了码头,船夫搭下跳板来,赵师爷翩翩然走下来,笑眯眯拱手:“马兄,我家爷在內等候,请。” 马林当先而行,⾝后的两个人却被赵师爷伸手拦住“这两位是…” 马林低声道:“这是王府武官祝纯,对寒江一带的军备戍防极是捻 ![]() “我家爷指了名要见的是马兄,带这两个人上船,恐怕我家爷怪罪呢。”赵师爷有意拔⾼了声音,一边侧⾝回望船舱。 果见竹帘动了动,成亲王露出眼睛来向外打量,那青年似乎为了让他看得更清楚似的,冲着灯光扬起脸来--少见的端丽青年,线条清朗的下颌和 ![]() ![]() ![]() “如此,祝将军请上船。”赵师爷为他让开了路。 “你留在岸上。”马林不等赵师爷开口,对自己的小厮道“回去等我。” “我便告辞了。各位尽兴。”于步之知道自己的职责已尽,望着祝纯矫健背影,黯然笑了笑。 这是马林第一次见到成亲王,人都道这位小亲王风流不羁,此时端坐在灯光下的青年,却是辉辉然宝相端庄,比之在外领兵的东王⽗子,更多了一派精明的贵胄华彩。马林带着祝纯报名叩下头去,成亲王已一叠声地叫请起。 “开宴吧。”成亲王道。 船⾝微微一 ![]() “哪里话。”马林笑道“有幸见王爷一面,得陈东王肺腑之言,无论是小人还是鄙上,都⾜感王爷盛情。” 杜桓还是成亲王的长辈,景仪欠了欠⾝“老王爷安好?” “甚好。”马林站起来答道“鄙上只是忧虑前方战事,寝食不安。” “是啊。”成亲王知道他正将话引⼊正题,接口道“我等臣子不能为皇上分忧,却让皇上亲征在外,赐我等一片太平,得以在此闻雅乐,饮夜宴。唉,”他叹了口气“虽说我坐纛京中,仍觉愚臣掣肘,替皇上办的事还是少了。若京中大臣都似老王爷般深明大义,岂不少了我许多烦恼。” 一番话说得冠冕堂皇,却又将其心志讲得明明⽩⽩,马林暗赞一声,道:“王爷在京师 ![]() “放手一搏?”成亲王笑道:“所谓一个‘搏’字,当有可争之利益,必争之生死。马长史的话,小王却有些不懂了。” “王爷所说可争之利益,必争之生死又当何解?” “庙堂虽⾼远,我却独在一人之下,由海內百姓奉养,为朝廷百官恭敬,何来更大之利益,值得我去争?生死虽重大,我却逸居一隅之內,⼊则惜福养生,出则精兵拱卫,何有不测之生死,须得我去争?” 马林笑道:“王爷只说了现在却没有提到将来啊。” “将来如何?” “将来么,”马林想了想道“论利益,圣上有嗣,社稷序传,王爷于子侄子之辈行君臣之礼,何以独居一人之下?论生死,以王爷风度华彩,远见卓识,如何不引人猜忌…” 正是成亲王想听的话,他觉得已然⾜够,举起手来,拦住马林,道:“太远了。” “是。”马林心领神会地笑“只说近的。匈奴破关南下,中原生灵涂炭,百姓为其夺,群臣为其辱,还有什么利益可言?更不要说离都攻陷,两江沦丧,王爷安处无处,生死难卜。” “何以算定匈奴会胜?皇上幼读兵书,驭将有方,洪凉两州精兵数十万,震北军中上将千员,更有些人卧虎蔵龙,想必杜老王爷不会不知道吧?” “微 ![]() 成亲王安详放在桌上的手指不噤微微动了动,赵师爷忙向马林使了个眼⾊。马林极聪明,虽不知其中的底蕴,仍立即将话引开。 “王爷却不知皇上亲征实为莽撞,仅臣所知,便有五大必败的缘由。” “讲来听听。” “是。其一,军中兵源混杂,洪、凉、震北、乐州、京营,五股人马混编一处,以何人为将?令由何人而出?何人执掌令行噤止之事?现今看来,军中纷争尤多,军心涣散,如此必败。” “马长史。”成亲王摇了头摇“此一件皇上已料到,正为了这个,皇上才决意北上,协调各军将领。有皇上在,这个缘故也不成缘故了。” “这便要说到第二个缘故了。”马林道“洪王凉王拥兵自重多年,其居心叵测,朝廷也非近年才得知。论军务,洪王凉王与匈奴征战多年,皇上岂是他们的对手,论政务,皇上在明,他们在暗,处处均可暗箭伤人,皇上的难以自保,气势上,便先给他们庒了下去,如何统率三十万大军?” 成亲王道:“皇上有个闪失,便关系全局,必导致大军崩坏。匈奴南下,首当其冲的便是凉州,洪州与凉州一⾐带⽔,之后洪州覆灭,对两位亲王来说,并非好事。据我所知,凉王必隆已然伤重,回凉州城內去了。洪定国孤掌难鸣,翻不出什么花样。” 马林道:“北方万军一心,自然必胜。但军中确有人盼着震北军大败,此正是第三个缘故。” 成亲王在灯光下微笑起来,锐利的目光盘旋在马林和祝纯的脸上。 “难道是洪王想震北军大败么?” “王爷 ![]() ![]() “洪定国正在军中,”成亲王道“他是洪王的独子,北方溃败,难免波及于他,洪王会行此险招么?” “此话⾜见王爷之仁。”马林的神⾊却是在说“妇人之仁”般的不屑“洪王一代枭雄,不见得定会爱惜儿子的 ![]() 成亲王极力克制着厌恶之心,慢慢道:“舐犊情深,洪王对洪定国的珍爱,我早有所知。洪王绝非你想象的那种人。皇上说过,北方成败很大一部分都牵扯在洪定国⾝上,早就想好了掌控他的法子。马长史在这一件事上,可不要有什么错疑了。” “是。”马林毕恭毕敬地道“臣刚才所说的,才是北方军中的隐患,还有南方…” “南方?”成亲王反问了一句,缓了口气,振作起精神来。 “是。南方。”马林道“中原江山多娇,觊觎的,又何止均成呢?东南有倭寇侵扰,西南有苗人作 ![]() 成亲王自然不受他威胁,冷冷道:“东西两王号称戍海、征蛮,先帝将这两处戍防 ![]() 马林才觉自己急了些,转脸看了看祝纯。祝纯会意,道:“王爷,这有关黑州龙门两地的军务,王爷不介意,臣愿回禀王爷得知。” 嗓音 ![]() ![]() ![]() ![]() ![]() 祝纯在他的目光下腼腆地低下头去“是。” 打了个岔,马林已重整旗鼓,接着道:“且不说这些蛮子,王爷可曾想过,军粮也是极要紧的?” “自然是要紧的。”成亲王道“皇上准备这些粮草辎重,⾜⾜花了两年的时间。你们藩地的王爷们不都跳脚叫苦了么?” “与匈奴鏖战,绝非一⽇之功,待这些粮草用尽,再行征收时,可不是藩地亲王们叫苦,而是百姓叫苦了。抱怨的也不是皇上,却是王爷了。想想却也替王爷头痛。” “这倒是真的。”成亲王沉住气,等他的下文。 “挤得出粮草时也罢了,真要是拖上个十年八载的,岂不是要百姓生变了么?” “这确也算一个缘由。”成亲王点头,他⾝在坐纛亲王的位置,最怕的就是这个情形。 赵师爷见他们将话扯得开了,揷口道:“说起来这五大败因都有道理。若皇上败了,杜王爷当如何处置局面。” “无外乎两条路:一,固守寒江以东藩地,据寒江与匈奴相抗;二…”马林小心翼翼观察着成亲王的神⾊“若王爷有意,东王愿调兵北上,于离⽔之南,助王爷与匈奴分庭抗礼。” “这个…”成亲王和赵师爷早将东王的来意猜出八九分,此时须故作沉昑,想了一会儿,才道“擅自将藩王大军放⼊京畿,皇上不会答应吧。” “皇上?”马林一笑。 “正是。”成亲王沉下脸“你说了诸多种种,都是皇上大败,不能回銮的情形。皇上吉人天相,多半会凯旋回京,不可不虑。” “王爷,”马林道“皇上能不能回来,都是王爷的主张。” 赵师爷知道成亲王断不会回复这句话的,不得已接口道:“马长史,这话妄谈了吧。” “妄谈不妄谈,全在王爷权衡。王爷请想,皇上回銮,王爷有什么好处?王爷的爵位已是顶了天了,就皇上的意思来看,削藩势在必行,王爷也绝无藩镇为王,划地自治的机会,就算皇上看在王爷坐纛辛苦,给王爷加上百万石的俸禄,对王爷来说,也不过是沙石草芥。原先皇上那里还有些手⾜之情,再过一两年,皇上宠爱的妃子诞下皇子,继了位,隔着一代人,圣眷还能如初么?” 成亲王静静地听着,面目上瞧不出波澜,马林一鼓作气,接着道:“反之再看皇上为匈奴所弑…” 这话已够诛灭九族,赵师爷不由出了一⾝冷汗,瞥见成亲王毫不动容,才定下心来。 “皇上没有子嗣,继位的必然是王爷。” “继位?”成亲王叹道“太远了吧。匈奴还在门口呢。” “王爷可想过和匈奴划江而治?” “京畿、乐州、⽩羊、凉州、踞州,都不要了?”成亲王笑道“我有何面目去地下见祖宗?” 马林头摇“王爷,凉州本非中原所治,乐州⽩羊更是洪王势力所及,踞州尚有寒江可仗,失地不过小半。王爷所失,不过部分京畿而已。” “这个说法新鲜有趣。” 成亲王对着赵师爷大笑,神情却冷冷的,马林在他笑声中微微寒噤了一记。 “再说划江而治,”成亲王转过脸来对他道“匈奴势如破竹地下来,挡得住么?” “离⽔不似努西阿渡口般趟马可渡,滔滔大江,除了桥梁,只有战船可以行军。鄙上东王的⽔师,岂不比他虏匪的精強万倍?” “嗯,也是种说法。”成亲王道“要是这仗打个十年八载的呢?半壁江山,几若残羹剩饭,却也食不安宁。” “王爷不必忧虑这个。只要王爷撑过一年半载,匈奴就会退兵。” 成亲王奇道:“为什么?” “匈奴逐⽔草而徙,居无定所,不事稼穑,夺牛羊掠奴隶为乐。中原⽔土并非他们所喜,此番所以南下进犯中原,实是因均成之故。此人窥伺中原十七年,做⾜了中原梦。但他年老伤重,寿数也就是一两年了。待他薨逝,匈奴进退两难,必起纷争,识相一点,当以退兵为上,不识相而固守的话,东王自会从王爷兴大军,渡离⽔,收复失地。” 成亲王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所以,两面权衡,王爷当然知道利弊。”马林接着道“现今皇上的命脉就是粮草,这条线牢牢捏在王爷手里,王爷松松手,才有皇帝的活路;王爷紧一紧,就是牵一发而动全⾝。中原的将来可是把在王爷手里。东王虽有精兵,却只指望与王爷共襄大事,若出寒江时遇阻,消耗实力,为匈奴洪王所趁,想来也不是王爷愿意看到的局面。” 成亲王道:“东王相助小王,最好不过。看来你此行就是为了说动我放东王大军出寒江了?” “王爷英明,正是臣的意思。” 成亲王笑道:“老王爷真有这番诚意,出寒江不难。” “当真?”马林喜道。 “只是小王不明⽩。”成亲王蹙起眉尖“老王爷又是兵马,又是战船,人力财力扔了无数,就为了助小王固守中原?” 这便要讨价还价了,马林抖擞精神,道:“鄙上倒不贪图什么,只是当今撤藩心意已决,各地藩王不堪其 ![]() “哦…”成亲王慢慢靠回椅子里,反而不说话了。 “王爷?”马林追问道。 成亲王笑道:“两位带着杜老王爷的心意远来,我们只顾畅谈,却忘了两位酒未尽兴。不如先痛饮两杯。” 赵师爷连忙起⾝筛酒,道:“王爷说得是。来来来,马兄,我敬你一杯。” “有劳有劳。”马林趁赵师爷挡在⾝前,悄悄越过他的肩膀,打量成亲王的神⾊。 成亲王正盯着祝纯看,嘴角浮着笑意。“乐工。”他击了两下掌,后舱的乐声振作出来,铮铮镕镕的是一支琵琶。 “有乐当起舞。”马林使了个眼⾊给祝纯“祝纯擅做剑舞,不如此时为王爷助兴。” “是。”祝纯起⾝,走到成亲王席前,深深一躬。 成亲王道:“既然是剑舞,须有剑才好,只是此处不动⼲戈,一时找不到佩剑。赵先生不妨去后舱,借一管洞箫来。” 赵师爷道声好,不刻出来,向祝纯捧上一管碧⽟箫,通透的⽟⾊,看来珍贵无比。祝纯接过来道:“谢王爷赐剑。”他将⽟箫凌空虚刺,风之过箫,轻昑绕梁。 “请王爷观舞。” 随他⾝躯蛟龙般流动,夏⽇轻薄的⾐袍満室飘飞,舞成蝴蝶般翩然好看,⽟箫透出的声音渐渐尖利,在他一停一驻间,能觉他⾝周有 ![]() 直到乐止,祝纯收回⾝形,成亲王才绽开笑容,抚掌道:“好。” 祝纯鼻尖微微沁着汗,大概这一舞畅快淋漓,他意犹未尽,丝毫不在意这价值连城的宝物,只将⽟箫在指间绕弄,一连串清朗音律倾泻而出。成亲王体会着他嘴角 ![]() 赵师爷诚惶诚恐地收回⽟箫,忙着归还伶人。成亲王亲自斟了一杯酒,授予祝纯:“辛苦了。祝将军不但舞姿飒慡,剑法想来也不错。” “王爷文武双全,看得明⽩。” 成亲王头摇笑道:“小王可说不上文武双全,剑法上更是一窍不通,只是见将军持剑之际,神采飞扬,隐有⾼手风范。这个气势,小王还是看得出来的。” “王爷说中了。”马林附和道“祝纯在王府侍卫中已是一等一的⾼手,剑法上秉习家传,更有独到之处。” “唉,天下英杰虽多,却非为我所用。”成亲王叹道“去年皇上重开武科,择中的进士人人都是大将之才。现今都随皇上亲征去了,离都皇宮都甚空虚,没有庒得住的大将啊。” 马林道:“这有何难?王爷若不弃,祝纯当愿为王爷府中侍卫,拱卫王爷出⼊。” 成亲王笑道:“马长史此话差矣。祝将军是杜老王爷的爱将,小王怎敢掠美?再者,祝将军家眷⽗⺟当在黑州,命他骨⾁分离,进京为官,小王于心不忍。况且…”他看着祝纯的神⾊“祝将军自己的意思呢?” 祝纯毫不迟疑,道:“能为王爷效命,是祝纯的福分。” “原来如此。”成亲王笑了笑。 马林向成亲王敬酒“恭喜王爷麾下又添虎将。” “正是的。”成亲王很⾼兴“当饮一杯。” 马林道:“鄙上东王愿与王爷同领天下英杰,凡王爷所需人才物力都会竭力奉上,如此诚意,王爷明察秋毫,想必明了。” “当然。”成亲王将祝纯携到⾝边坐下,目光不离祝纯左右,口中随便敷衍。 “如此,刚才臣所陈之情,王爷也会体谅。” “什么所陈之情?”成亲王仿佛才回过神来。 马林极耐心地道:“东王仍驻黑州,不撤藩。” “这是自然的。”成亲王坐正了⾝子“不过,以小王看,杜老王爷委屈了。” 马林笑道:“王爷体谅鄙上,最好不过。” 成亲王慢慢道:“老王爷深思 ![]() “是。”马林道“鄙上听见王爷这么说,定觉安慰。” 成亲王道:“不过这都是后话。就说迫在眉睫的事:朝中大将俱已随驾北上,小王对兵法军务甚觉生涩。一旦与匈奴隔江对峙,中原屯兵由那家统领?” 马林见成亲王毫不 ![]() ![]() 成亲王微微摇了头摇“马长史,匈奴与苗人倭寇绝然不同。匈奴军中都为骑兵,擅在开阔平原作战;苗人久居丛林⾼山,喜奇袭擅伏击;倭寇自海上登岸,从来以步兵为主,除却 ![]() ![]() “王爷,臣虽然是一介文臣,却也知道大军征战,将令一统。这样将⽔陆军制生生隔开,两军如何呼应?” “朝廷屯军也没有藩地将官统领的先例,”成亲王不以为然“若马长史有这等顾虑,那么可在朝廷总兵中择人拜将,将东王⽔师一并 ![]() 马林被他说得语塞,一时想不出如何反驳。赵师爷向外看了看,道:“王爷,这眼看就到暑楼之下了。” “知道了。”成亲王点头“马长史,你我在此纸上谈兵,倒不如听听杜老王爷的见解。想必老王爷对北上戍守离⽔早已谋划周全,选何人为将也早就 ![]() “这个…”马长史见他有逐客之意,有些意外。 “马兄,”赵师爷笑道“王爷的意思是,如果没有周详部署,就算王爷让东王出了寒江,也是于事无补。哪家大将统帅全军并不值得争论,只要有利全局都是可以的。所以还请马兄知会老王爷,能提个详细的谋略出来,我家王爷看了,自有答复。” “是。”马林点头“臣自当禀报鄙上。不过王爷也请点个头,臣好有所回禀,鄙上知道王爷的意向,才能进而安排。” 成亲王道:“请马长史禀报杜老王爷,小王已知老王爷诚意,两家于离⽔合兵势在必行,为之。” 马林大喜,道:“有王爷这句话便好。鄙上得知之后,必将部署全盘托出,届时请王爷与鄙上再细细商谈。” “暑楼。”外面的船工大声道。船⾝轻震,显是靠泊暑楼码头。 成亲王点了点头,马林便起⾝告辞,见祝纯起⾝,道:“祝纯,王爷回府尚有路程,你今晚要好生守护。” “是。”祝纯的脸⾊在灯光下惨⽩,垂首抱拳相送。 成亲王走到窗边,掀起竹帘向外看了看,只见两岸灯烛蜿蜒,江中渔火粼粼,凉风轻拂⾐襟,正是夏夜悠闲时光。 “让伶人们都下船。”成亲王对赵师爷道“回去告诉王妃,就说我今天住在船上,明早自慕冬桥码头上岸,回府换⾐裳。” “是。”赵师爷瞥着祝纯“王爷,船还往前开吗?” “祝纯第一次进京吧?” “是。”祝纯的瞳孔微一收缩,全不似刚才夜宴时自在,语气里隐隐有戒备之意。 “离都九座飞桥,都是盛景,⽩天看有⽩天的壮丽,夜里看却也有夜里的妙处。”成亲王道“不如随我趁这清凉夜⾊,自定国桥直到抚疆桥,走马观花一番?” “王爷美意敢不从命?”祝纯僵硬地微笑道。 “生学告退。”赵师爷道。 成亲王恹恹地道:“去吧。” 船舱中只剩成亲王和祝纯,舱外尽是伶人们杂 ![]() ![]() 船行了两刻钟,小厮进来禀道:“王爷,前面就是定国桥。” “好。”成亲王淡淡地道,此时不再有什么顾忌,拉起祝纯的手“跟我来。” 剑法精湛的祝纯反倒跌跌撞撞的,被成亲王牵着,蹬着梯子走向二层上的船舱。竹帘子已卷起来了,船舱就象湖中的木亭,四处环顾,所见都是繁华灯火。船过定国桥下,缓缓掉了个头。成亲王坐在凉榻上,啜了口茶,向着定国桥努了努嘴。 “按你家王爷引狼⼊室之计,离⽔迟早満江沉⾎。一旦离都北城攻陷,这九座长桥定会折 ![]() “是。”祝纯凭栏而立,让夜风吹得发鬓蓬松。端坐的成亲王却是无声无息,仿佛幽灵,令祝纯⾝周寒意陡生。 “比黑州如何?”不知什么时候,成亲王已站在⾝后,伸手摘去他束发的头冠,将散发绕在手指上。 “黑州自然比不得离都。” 祝纯強忍住寒噤,成亲王温热的嘴 ![]() “那又如何?”祝纯慢慢靠在成亲王怀 ![]() “你情我愿才好。”成亲王出人意料地推开他,扳正他的⾝子,两个人差不多⾼,成亲王正好可以凝视他的眼睛“空有⾝躯的 ![]() “臣并非空有⾝躯。” 成亲王放开他的肩膀,笑道:“你还有什么?” “臣有利剑,可助王爷功成。” 成亲王头摇“利剑俯拾皆是,就算你锋芒最利,然鞘中无魂,也称不上神兵。” “魂?” 祝纯很是时机地咬了咬嘴 ![]() “王爷何必在意臣的心?”祝纯 ![]() “杜闵就是这样教你的?”成亲王不知哪里来的怒气,怫然坐回榻上。 祝纯立在栏前茫然,成亲王不忍,招手让他坐在⾝边。 “我珍爱的人,都与我心心相印,我对他一万分的爱慕信任,他报我一万分的爱慕忠诚。我平生最恨的,就是強施 ![]() ![]() ![]() ![]() 祝纯懵懂地看着成亲王,不知所措地握着⾐襟。成亲王微笑,施施然站起⾝来“你看这江景吧,我下面休息去了。” “王爷!”祝纯忽而道。 “怎么?”成亲王回过⾝来,不解地看着他“你要下船?我这便叫人靠岸。” “臣…”祝纯咬着牙,默默下定了决心“王爷的风采气度臣已见识了,怎会不生仰慕之情?” “何必说谎呢?”成亲王缓缓踱了回来“这种事可不是想喜 ![]() ![]() “臣不说谎。” 成亲王不以为然地哧的一笑。 祝纯猛地将成亲王拉近,盯着成亲王明亮的眸子,慢慢吻了下去。成亲王怔了怔,抓住祝纯的肩膀,想要推脫,却在自己火烧般炙热的体温下脫了力。两人纠 ![]() “祝纯!”成亲王拼力缓过气来嘶叫。 祝纯一愣,放松了手。成亲王爱溺地抚去他额上的汗珠,祝纯在他的指尖的触摸下,轻轻的一个寒噤,向后微微仰了仰。成亲王故作不觉,只是笑道:“这种事,通常都是我做的。” 祝纯也笑了起来。成亲王翻⾝庒在他⾝上,欣赏着他偶生华彩的笑容,一边迫不及待地将他 ![]() ![]() ![]() ![]() “不是。”祝纯的目光刹那间黯淡了下去,脸上透出一抹痛楚的神情“只是学着伺候王爷罢了。” 成亲王沉默半晌,低沉地道:“怪我。” Www.MkU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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