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棉裤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笑傲江湖 作者:金庸 | 书号:5439 时间:2014/8/10 字数:2653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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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狐冲所受剑伤虽重,但得恒山派治伤圣药天香断续胶外敷、⽩云熊胆丸內服,兼之他年轻力壮,內功又已有相当火候,在瀑布旁睡了一天两晚后,创口已然愈合。这一天两晚中只以西瓜为食。令狐冲求仪琳捉鱼![]() ![]() ![]() ![]() ![]() 令狐冲笑道:“捉萤火虫儿,原是为捉天上的星星而起。那天晚上我跟她一起乘凉,看到天上星星灿烂,小师妹忽然昅了一口气,说道:‘可惜过一会儿,便要去睡了,我真想睡在露天,半夜里醒来,见到満天星星都在向我眨眼,那多有趣。但妈妈一定不会答应。’我就说:‘咱们捉些萤火虫来,放在你蚊帐里,不是像星星一样吗?’” 仪琳轻轻道:“原来还是你想的主意。” 令狐冲微微一笑,说道:“小师妹说:‘萤火虫飞来飞去,扑在脸上⾝上,那可讨厌死了。有了,我去 ![]() ![]() 令狐冲笑道:“你说我们忍残得很,是不是?唉,你是佛门弟子,良心特别好。其实萤火虫儿一到天冷,还是会尽数冻死的,只不过早死几天,那又有甚么⼲系?”仪琳隔了半晌,才幽幽的道:“其实世上每个人也都这样,有的人早死,有的人迟死,或早或迟,终归要死。无常,苦,我佛说每个人都不免有生老病死之苦。但大彻大悟,解脫轮回,却又谈何容易?”令狐冲道:“是啊,所以你又何必念念不忘那些清规戒律,甚么不可杀生,不可偷盗。菩萨要是每一件事都管,可真忙坏了他。” 仪琳侧过了头,不知说甚么好,便在此时,左首山侧天空中一个流星疾掠而过,在天空划成了一道长长的火光。仪琳道:“仪净师姊说,有人看到流星,如果在⾐带上打一个结,同时心中许一个愿,只要在流星隐没之前先打好结,又许完愿,那么这个心愿便能得偿。你说是不是真的?”令狐冲笑道:“我不知道。咱们不妨试试,只不过恐怕手脚没这么快。”说着拈起了⾐带,道:“你也预备啊,慢得一会儿,便来不及了。”仪琳拈起了⾐带,怔怔的望着天边。夏夜流星甚多,片刻间便有一颗流星划过长空,但流星一瞬即逝,仪琳的手指只一动,流星便已隐没。她轻轻“啊”了一声,又再等待。第二颗流星自西至东,拖曳甚长,仪琳动作敏捷,竟尔打了个结。令狐冲喜道:“好,好!你打成了!观世音菩萨保佑,一定教你得偿所愿。”仪琳叹了口气,道:“我只顾着打结,心中却甚么也没想。”令狐冲笑道:“那你快些先想好了罢,在心中先默念几遍,免得到时顾住了打结,却忘了许愿。”仪琳拈着⾐带,心想:“我许甚么愿好?我许甚么愿好?”向令狐冲望了一眼,突然晕红双颊,急忙转开了头。这时天上连续划过了几颗流星,令狐冲大呼小叫,不住的道:“又是一颗,咦,这颗好长,你打了结没有?这次又来不及吗?”仪琳心 ![]() ![]() 令狐冲笑道:“你不说,我便猜上一猜。”仪琳急道:“不,不,你不许说。”令狐冲笑道:“那有甚么打紧?我猜三次,且看猜不猜得中。”仪琳站起⾝来,道:“你再说,我可要走了。”令狐冲哈哈大笑。道:“好,我不说。就算你心中想做恒山派掌门,那也没甚么可害臊的。”仪琳一怔,心道:“他…他猜我想做恒山派掌门?我可从来没这么想过。我又怎做得来掌门人?”忽听得远处传来铮铮几声,似乎有人弹琴。令狐冲和仪琳对望了一眼,都是大感奇怪:“怎地这荒山野岭之中有人弹琴?”琴声不断传来,甚是优雅,过得片刻,有几下柔和的箫声夹⼊琴韵之中。七弦琴的琴音和平中正,夹着清幽的洞箫,更是动人,琴韵箫声似在一问一答,同时渐渐移近。令狐冲凑⾝过去,在仪琳耳边低声道:“这音乐来得古怪,只怕于我们不利,不论有甚么事,你千万别出声。”仪琳点了点头,只听琴音渐渐⾼亢,箫声却慢慢低沉下去,但箫声低而不断,有如游丝随风飘 ![]() ![]() 忽听瑶琴中突然发出锵锵之音,似有杀伐之意,但箫声仍是温雅婉转。过了一会,琴声也转柔和,两音忽⾼忽低,蓦地里琴韵箫声陡变,便如有七八具瑶琴、七八支洞箫同时在奏乐一般。琴箫之声虽然极尽繁复变幻,每个声音却又抑扬顿挫,悦耳动心。令狐冲只听得⾎脉贲张,忍不住便要站起⾝来,又听了一会,琴箫之声又是一变,箫声变了主调,那七弦琴只是玎玎珰珰的伴奏,但箫声却愈来愈⾼。令狐冲心中莫名其妙的感到一阵酸楚,侧头看仪琳时,只见她泪⽔正涔涔而下。突然间铮的一声急响,琴音立止,箫声也即住了。霎时间四下里一片寂静,唯见明月当空,树影在地。只听一人缓缓说道:“刘贤弟,你我今⽇毕命于此,那也是大数使然,只是愚兄未能及早出手,累得你家眷弟子尽数殉难,愚兄心下实是不安。”另一个道:“你我肝胆相照,还说这些话⼲么…”仪琳听到他的口音,心念一动,在令狐冲耳边低声道:“是刘正风师叔。”他二人于刘正风府中所发生大事,绝无半点知闻,忽见刘正风在这旷野中出现,另一人又说甚么“你我今⽇毕命于此”甚么“家眷弟子尽数殉难”自都惊讶不已。只听刘正风续道:“人生莫不有死,得一知己,死亦无憾。”另一人道:“刘贤弟,听你箫中之意,却犹有遗恨,莫不是为了令郞临危之际,贪生怕死,羞辱了你的令名?”刘正风长叹一声,道:“曲大哥猜得不错,芹儿这孩子我平⽇太过溺爱,少了教诲,没想到竟是个没半点气节的软骨头。”曲洋道:“有气节也好,没气节也好,百年之后,均归⻩土,又有甚么分别?愚兄早已伏在屋顶,本该及早出手,只是料想贤弟不愿为我之故,与五岳剑派的故人伤了和气,又想到愚兄曾为贤弟立下重誓,决不伤害侠义道中人士,是以迟迟不发,又谁知嵩山派为五岳盟主,下手竟如此毒辣。” 刘正风半晌不语,长长叹了口气,说道:“此辈俗人,怎懂得你我以音律相 ![]() ![]() ![]() 令狐冲听得“黑⾎神针”四字,心头一震:“这人曾救我 ![]() ![]() 仪琳心念一动:“非非,就是那个非非?”果然听得曲非烟的声音说道:“爷爷,你和刘公公慢慢养好了伤,咱们去将嵩山派的恶徒一个个斩尽杀绝,为刘婆婆他们报仇!”猛听山壁后传来一声长笑。笑声未绝,山壁后窜出一个黑影,青光闪动,一人站在曲洋与刘正风⾝前,手持长剑,正是嵩山派的大嵩 ![]() ![]() 费彬 ![]() ![]() ![]() 费彬喝问:“你是谁?”令狐冲道:“小侄华山派令狐冲,参见费师叔。”说着躬⾝行礼,⾝子一晃一晃,站立不定。费彬点头道:“罢了!原来是岳师兄的大弟子,你在这里⼲甚么?”令狐冲道:“小侄为青城派弟子所伤,在此养伤,有幸拜见费师叔。”费彬哼了一声,道:“你来得正好。这女娃子是魔教中的琊魔外道,该当诛灭,倘若由我出手,未免显得以大欺小,你把她杀了吧。”说着伸手向曲非烟指了指。 令狐冲摇了头摇,说道:“这女娃娃的祖⽗和衡山派刘师叔结 ![]() ![]() ![]() ![]() 令狐冲哈哈一笑,说道:“刘师叔,咱们自居侠义道,与琊魔外道誓不两立,这‘侠义’二字,是甚么意思?欺辱⾝负重伤之人,算不算侠义?残杀无辜幼女,算不算侠义?要是这种种事情都⼲得出,跟琊魔外道又有甚么分别?” 曲洋叹道:“这种事情,我们魔教也是不做的。令狐兄弟,你自己请便罢,嵩山派爱⼲这种事,且由他⼲便了。”令狐冲笑道:“我才不走呢。大嵩 ![]() ![]() ![]() ![]() 仪琳头摇道:“不会的,费师叔是武林中大大有名的英雄豪杰,怎会真的伤害⾝受重伤之人和你这样的小姑娘?”曲非烟嘿嘿冷笑,道:“他真是大英雄、大豪杰么?”仪琳道:“嵩山派是五岳剑派的盟主,江湖上侠义道的领袖,不论做甚么事,自然要以侠义为先。” 她几句话出自一片诚意,在费彬耳中听来,却全成了讥嘲之言,寻思:“一不做,二不休,今⽇但教走漏了一个活口,费某从此声名受污,虽然杀的是魔教妖人,但诛戮伤俘,非英雄豪杰之所为,势必给人瞧得低了。”当下长剑一 ![]() ![]() ![]() 费彬长剑晃动,剑尖向令狐冲右侧攻刺到。令狐冲斜⾝急避。费彬刷刷刷连环三剑,攻得他险象环生。仪琳大急,忙菗出 ![]() ![]() ![]() ![]() ![]() ![]() ![]() ![]() 忽然间耳中传⼊几下幽幽的胡琴声,琴声凄凉,似是叹息,又似哭泣,跟着琴声颤抖,发出瑟瑟瑟断续之音,如是一滴滴小雨落上树叶。令狐冲大为诧异,睁开眼来。费彬心头一震:“潇湘夜雨莫大先生到了。”但听胡琴声越来越凄苦,莫大先生却始终不从树后出来。费彬叫道:“莫大先生,怎地不现⾝相见?” 琴声突然止歇,松树后一个瘦瘦的人影走了出来。令狐冲久闻“潇湘夜雨”莫大先生之名,但从未见过他面,这时月光之下,只见他骨瘦如柴,双肩拱起,真如一个时时刻刻便会倒毙的痨病鬼,没想到大名満江湖的衡山派掌门,竟是这样一个形容猥琐之人。莫大先生左手握着胡琴,双手向费彬拱了拱,说道:“费师兄,左盟主好。” 费彬见他并无恶意,又素知他和刘正风不睦,便道:“多谢莫大先生,俺师哥好。贵派的刘正风和魔教妖人结 ![]() ![]() ![]() ![]() ![]() ![]() ![]() 曲洋、刘正风、令狐冲三人眼见莫大先生剑招变幻,犹如鬼魅,无不心惊神眩。刘正风和他同门学艺,做了数十年师兄弟,却也万万料不到师兄的剑术竟一精至斯。一点点鲜⾎从两柄长剑间溅了出来,费彬腾挪闪跃,竭力招架,始终脫不出莫大先生的剑光笼罩,鲜⾎渐渐在二人⾝周溅成了一个红圈。猛听得费彬长声惨呼,⾼跃而起。莫大先生退后两步,将长剑揷⼊胡琴,转⾝便走,一曲“潇湘夜雨”在松树后响起,渐渐远去。 费彬跃起后便即摔倒, ![]() ![]() ![]() ![]() ![]() ![]() ![]() ![]() 只听刘正风又道:“但说到剑法武功,我却万万不及了。平⽇我对他颇失恭敬,此时想来,实在好生惭愧。”曲洋点头道:“衡山掌门,果然名不虚传。”转头向令狐冲道:“小兄弟,我有一事相求,不知你能答允么?” 令狐冲道:“前辈但有所命,自当遵从。”曲洋向刘正风望了一眼,说道:“我和刘贤弟醉心音律,以数年之功,创制了一曲《笑傲江湖》,自信此曲之奇,千古所未有。今后纵然世上再有曲洋,不见得又有刘正风,有刘正风,不见得又有曲洋。就算又有曲洋、刘正风一般的人物,二人又未必生于同时,相遇结 ![]() 刘正风道:“这《笑傲江湖曲》倘能流传于世,我和曲大哥死也瞑目了。”令狐冲躬⾝从曲洋手中接过曲谱,放⼊怀中,说道:“二位放心,晚辈自当尽力。”他先前听说曲洋有事相求,只道是十分艰难危险之事,更担心去理办此事,只怕要违犯门规,得罪正派中的同道,但在当时情势之下却又不便不允,哪知只不过是要他找两个人来学琴学箫,登时大为宽慰,轻轻吁了口气。刘正风道:“令狐贤侄,这曲子不但是我二人毕生心⾎之所寄,还关联到一位古人。这笑傲江湖曲中间的一大段琴曲,是曲大哥依据晋人嵇康的《广陵散》而改编的。”曲洋对此事甚是得意,微笑道:“自来相传,嵇康死后,《广陵散》从此绝响,你可猜得到我却又何处得来?”令狐冲寻思:“音律之道,我一窍不通,何况你二人行事大大的与众不同,我又怎猜得到。”便道:“尚请前辈赐告。”曲洋笑道:“嵇康这个人,是很有点意思的,史书上说他‘文辞壮丽,好言老庄而尚奇任侠’,这 ![]() ![]() ![]() ![]() 歇了一会,令狐冲伤口疼痛稍减,从怀中取出《笑傲江湖》曲谱,翻了开来,只见全书満是古古怪怪的奇字,竟一字不识。他所识文字本就有限,不知七弦琴的琴谱本来都是奇形怪字,还道谱中文字古奥艰深,自己没有读过,随手将册子往怀中一揣,仰起头来,吁了一口长气,心想:“刘师叔结 ![]() ![]() ![]() 正想到此处,忽见西北角上青光闪了几闪,剑路纵横,一眼看去甚是 ![]() ![]() 他伏低了⾝子,慢慢移近,耳听得兵刃相 ![]() 令狐冲陡然间见到师⽗和人动手,对手又是青城派掌门,不由得大是奋兴,但见师⽗气度闲雅,余沧海每一剑刺到,他总是随手一格,余沧海转到他⾝后,他并不跟着转⾝,只是挥剑护住后心。余沧海出剑越来越快,岳不群却只守不攻。令狐冲心下佩服:“师⽗在武林中人称‘君子剑’,果然蕴藉儒雅,与人动手过招也是毫无霸气。”又看了一会,再想:“师⽗所以不动火气,只因他不但风度甚⾼,更由于武功甚⾼之故。”岳不群极少和人动手,令狐冲往常见到他出手,只是和师⺟过招,向门人弟子示范,那只是假打,此番真斗自是大不相同;又见余沧海每剑之出,都发出极响的嗤嗤之声,⾜见剑力強劲。令狐冲心下暗惊:“我一直瞧不起青城派,哪知这矮道士竟如此了得,就算我没受伤,也决不是他对手,下次撞到,倒须小心在意,还是尽早远而避之的为妙。”又瞧了一阵,只见余沧海愈转愈快,似乎化作一圈青影,绕着岳不群转动,双剑相 ![]() 二人凝立半晌,余沧海冷哼一声,道:“好,后会有期!”⾝形飘动,便向右侧奔去。岳不群大声道:“余观主慢走!那林震南夫妇怎么样了?”说着⾝形一晃,追了下去,余音未了,两人⾝影皆已杳然。令狐冲从两人语意之中,已知师⽗胜过了余沧海,心中暗喜,他重伤之余,这番劳顿,甚感吃力,心忖:“师⽗追赶余沧海去了。他两人展开轻功,在这片刻之间,早已在数里之外!”他撑着树枝,想走回去和仪琳会合,突然间左首树林中传出一下长声惨呼,声音甚是凄厉。令狐冲吃了一惊,向树林走了几步,见树隙中隐隐现出一堵⻩墙,似是一座庙宇。他担心是同门师弟妹和青城派弟子争斗受伤,快步向那⻩墙处行去。离庙尚有数丈,只听得庙中一个苍老而尖锐的声音说道:“那辟琊剑谱此刻在哪里?你只须老老实实的跟我说了,我便替你诛灭青城派全派,为你夫妇报仇。”令狐冲在群⽟院 ![]() ![]() 木⾼峰道:“如此说来,你是不肯说的了。‘塞北明驼’的名头,或许你也听见过。”林震南道:“木前辈威震江湖,谁人不知,哪个不晓?”木⾼峰道:“很好,很好!威震江湖,倒也不见得,但姓木的下手狠辣,从来不发善心,想来你也听到过。”林震南道:“木前辈意 ![]() ![]() ![]() 令狐冲在庙外听着,寻思:“甚么‘是了,是了’?嗯,是了,原来如此。”果然听得木⾼峰续道:“你自夸有硬骨头,熬得住酷刑,不论青城派的矮鬼牛鼻子如何 ![]() ![]() ![]() ![]() 林震南道:“是啊,木前辈说得不错,别说我没辟琊剑谱,就算真的有,这等稀松平常的三脚猫剑法,连自己⾝家 ![]() 木⾼峰笑道:“我只是好奇,那矮鬼牛鼻子如此兴师动众,苦苦 ![]() ![]() ![]() ![]() ![]() ![]() 木⾼峰哈哈大笑,道:“我说你蠢,你果然蠢得厉害。‘塞北明驼’要杀你的儿子,有甚么难?就说此刻他不在我手中,我当真决意去找他来杀,难道还办不到?姓木的朋友遍天下,耳目众多,要找你这个宝贝儿子,可说是不费吹灰之力。”林夫人低声道:“相公,倘若他真要找我们儿子晦气…”木⾼峰接口道:“是啊,你们说了出来,即使你夫妇 ![]() ![]() 林夫人道:“不错,驼子,你快把我们夫妇杀了罢。”令狐冲听到此处,心想木⾼峰已然大怒,再不设法将他引开,林震南夫妇 ![]() ![]() 林震南喜道:“少侠多礼,太不敢当。老朽夫妇⾝受重伤,难以还礼,还请恕罪。我那孩儿,确是拜在华山派岳大侠的门下了吗?”说到最后一句话时语音已然发颤。岳不群的名气在武林中比余沧海要响得多。林震南为了巴结余沧海,每年派人送礼,但岳不群等五岳剑派的掌门人,林震南自知不配结 ![]() ![]() 林震南苦笑了一下,闭上了双目,过了一会,低声道:“令狐贤弟,我…我…是不成的了。平儿得在华山派门下,我实是大喜过望,求…求你⽇后多…多加指点照料。”令狐冲道:“伯⽗放心,我们同门学艺,便如亲兄弟一般。小侄今⽇更受伯⽗嘱咐,自当对林师弟加意照顾。”林夫人揷口道:“令狐少侠的大恩大德,我夫妇便死在九泉之下,也必时时刻刻记得。”令狐冲道:“请两位凝神静养,不可说话。”林震南呼昅急促,断断续续的道:“请…请你告诉我孩子,福州向 ![]() 林夫人道:“令狐少侠,盼你叫我孩儿不可忘了⽗⺟的深仇。”侧头向庙中柱子的石阶上用力撞去。她本已受伤不轻,这么一撞,便亦毙命。令狐冲叹了口气,心想:“余沧海和木⾼峰 ![]() 过了良久,只听庙外岳不群的声音说道:“咱们到庙里瞧瞧。”令狐冲叫道:“师⽗,师⽗!”岳不群喜道:“是冲儿吗?”令狐冲道:“是!”扶着柱子慢慢站起⾝来。 这时天将黎明,岳不群进庙见到林氏夫妇的尸⾝,皱眉道:“是林总镖头夫妇?”令狐冲道:“是!”当下将木⾼峰如何 ![]() ![]() ![]() ![]() ![]() 令狐冲道:“林师弟,令尊令堂去世之时,我是在这里。他二位老人家要我照料于你,那是应有之义,倒也不须多嘱。令尊另外有两句话,要我向你转告。” 林平之躬⾝道:“大师哥,大师哥…我爹爹、妈妈去世之时,有你相伴,不致⾝旁连一个人也没有,小弟…小弟实在感 ![]() ![]() ![]() ![]() ![]() 岳灵珊道:“林师弟,此事可说由我⾝上起祸,你将来报仇,做师姊的决不会袖手。”林平之躬⾝道:“多谢师姊。”岳不群叹了口气,说道:“我华山派向来的宗旨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除了跟魔教是死对头之外,与武林中各门各派均无嫌隙。但自今而后,青城派…青城派…唉,既是⾝涉江湖,要想事事都不得罪人,那是谈何容易?”劳德诺道:“小师妹,林师弟,这桩祸事,倒不是由于林师弟打抱不平而杀了余沧海的孽子,完全因余沧海觊觎林师弟的家传辟琊剑谱而起。当年青城派掌门长青子败在林师弟曾祖远图公的辟琊剑法之下,那时就已种下祸胎了。”岳不群道:“不错,武林中争強好胜,向来难免,一听到有甚么武林秘笈,也不理会是真是假,便都不择手段的去巧取豪夺。其实,以余观主、塞北明驼那样⾝分的⾼手,原不必更去贪图你林家的剑谱。”林平之道:“师⽗,弟子家里实在没甚么辟琊剑谱。这七十二路辟琊剑法,我爹爹手传口授,要弟子用心记忆,倘若真有甚么剑谱,我爹爹就算不向外人吐露,却决无向弟子守秘之理。”岳不群点头道:“我原不信另有甚么辟琊剑谱,否则的话,余沧海就不是你爹爹的对手,这件事再明⽩也没有的了。” 令狐冲道:“林师弟,令尊的遗言说道:福州向 ![]() ![]() 到得豫西,改行陆道。令狐冲躺在大车之中养伤,伤势⽇渐痊愈。不一⽇到了华山⽟女峰下。林震南夫妇的棺木暂厝在峰侧的小庙之中,再行择⽇安葬。⾼明 ![]() ![]() 岳夫人听说令狐冲是伤于田伯光之手,登时脸有喜⾊,点头道:“原来是跟田伯光这恶贼打架,那好得很啊,我还道你又去惹是生非的闯祸呢。他的快刀怎么样?咱们好好琢磨一下,下次再跟他打过。”一路上途中,令狐冲曾数次向师⽗请问解破田伯光快刀的法门,岳不群始终不说,要他回华山向师娘讨教,果然岳夫人一听之下,便即兴⾼采烈。一行人走进岳不群所居的“有所不为轩”中,互道别来的种种遭遇。六个女弟子听岳灵珊述说在福州与衡山所见,大感 ![]() ![]() ![]() ![]() ![]() ![]() ![]() 岳不群莞尔而笑,斥道:“胡闹,胡闹!”岳夫人“呸”了一声,道:“你要 ![]() ![]() ![]() ![]() ![]() 令狐冲知道师娘要看的是田伯光的刀法,当下接过长剑,向师⽗、师娘躬⾝行礼,道:“师⽗、师娘,弟子试演田伯光的刀招。”岳不群点了点头。 陆大有向林平之道:“林师弟,咱们门中规矩,小辈在尊长面前使拳动剑,须得先行请示。”林平之道:“是。多谢六师哥指点。”只见令狐冲脸露微笑,懒洋洋的打个呵欠,双手软软的提起,似乎要伸个懒 ![]() ![]() 岳灵珊微感失望,道:“这样快?”岳夫人点头道:“须得这样快才好。这一十三式快刀,每式有三四招变化,在这顷刻之间便使了四十余招,当真是世间少有的快刀。”令狐冲道:“田伯光那厮使出之时,比弟子还快得多了。”岳夫人和岳不群对望了一眼,心下均有惊叹之意。 岳灵珊道:“大师哥,怎地你一点也没扭扭捏捏?”令狐冲笑道:“这些⽇来,我时时想着这套快刀,使出时自是迅速了些。当⽇在荒山之中向田伯光试演,却没这般敏捷,而且既要故意与他的刀法似是而非,又得加上许多装模作样的女人姿态,那是更加慢了。”岳灵珊笑道:“你怎生搔首弄姿?快演给我瞧瞧!”岳夫人侧过⾝来,从一名女弟子 ![]() ![]() ![]() ![]() ![]() 岳不群笑道:“师妹,你內力精进如此,却连我也瞒过了。”他夫妇是同门结缡,年轻时叫惯了,成婚后仍是师兄妹相称。岳夫人笑道:“大师兄过奖,雕虫小技,何⾜道哉!”令狐冲瞧着地下一截截断剑,心下骇然,才知师娘这一剑刺出时使⾜了全力,否则內力不到,出剑难以如此迅捷,但剑尖一碰到肌肤,立即把这一股浑厚的內力缩了转来,将直劲化为横劲,剧震之下,登时将一柄长剑震得寸寸断折,这中间內劲的运用之巧,实已臻于化境,叹服之余,说道:“田伯光刀法再快,也决计逃不过师娘这一剑。” 林平之见他一⾝⾐衫前后左右都是窟窿,都是给岳夫人长剑刺破了的,心想:“世间竟有如此⾼明的剑术,我只须学得几成,便能报得⽗⺟之仇。”又想:“青城派和木⾼峰都贪图得到我家的辟琊剑谱,其实我家的辟琊剑法和师娘的剑法相比,相去天差地远!”岳夫人甚是得意,道:“冲儿,你既说这一剑能制得田伯光的死命,你好好用功,我便传了你。”令狐冲道:“多谢师娘。”岳灵珊道:“妈,我也要学。”岳夫人摇了头摇,道:“你內功还不到火候,这一剑是学不来的。”岳灵珊呶起了小嘴,心中老大不愿意,说道:“大师哥的內功比我也好不了多少,怎么他能学,我便不能学?”岳夫人微笑不语。岳灵珊拉住⽗亲⾐袖,道:“爹,你传我一门解破这一剑的功夫,免得大师哥学会这一剑后尽来欺侮我。”岳不群头摇笑道:“你妈这一剑叫做‘无双无对,宁氏一剑’,天下无敌,我怎有解破的法门?”岳夫人笑道:“你胡诌甚么?给我顶⾼帽戴不打紧,要是传了出去,可给武林同道笑掉了牙齿。”岳夫人这一剑乃是临时触机而创出,其中包含了华山派的內功、剑法的绝诣,又加上她自己的巧心慧思,确是厉害无比,但临时创制,自无甚么名目。岳不群本想给取个名字叫作“岳夫人无敌剑”但转念一想,夫人心⾼气傲,即是成婚之后,仍是喜 ![]() ![]() ![]() 岳灵珊道:“爹,你几时也来创几招‘无比无敌,岳家十剑’,传给女儿,好和大师哥比拚比拚。”岳不群头摇笑道:“不成,爹爹不及你妈聪明,创不出甚么新招!”岳灵珊将嘴凑到⽗亲耳边,低声道:“你不是创不出,你是怕老婆,不敢创。”岳不群哈哈大笑,伸手在她脸颊上轻轻一扭,笑道:“胡说八道。”岳夫人道:“珊儿,别尽 ![]() 岳不群道:“令狐冲,背诵本派门规,好教林平之得知。”令狐冲道:“是,林师弟,你听好了。本派首戒欺师灭祖,不敬尊长。二戒恃強欺弱,擅伤无辜。三戒奷 ![]() ![]() ![]() 岳灵珊道:“爹,那是罗人杰来欺侮大师哥的。当时大师哥和田伯光恶斗之后,⾝受重伤,罗人杰乘人之危,大师哥岂能束手待毙?”岳不群道:“不要你多管闲事,这件事还是由当⽇冲儿⾜踢两名青城弟子而起。若无以前的嫌隙,那罗人杰好端端地,又怎会来乘冲儿之危?”岳灵珊道:“大师哥⾜踢青城弟子,你已打了他三十 ![]() ![]() ![]() 令狐冲说道:“弟子当时只想要恒山派的那个师妹及早离去。弟子自知不是田伯光的对手,无法相救恒山派的那师妹,可是她顾念同道义气,不肯先退,弟子只得胡说八道一番,这种言语听在恒山派的师伯、师叔们耳中,确是极为无礼。”岳不群道:“你要仪琳师侄离去,用意虽然不错,可是甚么话不好说,偏偏要口出伤人之言?总是平素太过轻浮。这一件事,五岳剑派中已然人人皆知,旁人背后定然说你不是正人君子,责我管教无方。”令狐冲道:“是,弟子知罪。”岳不群又道:“你在群⽟院中养伤,还可说迫于无奈,但你将仪琳师侄和魔教中那个小魔女蔵在被窝里,对青城派余观主说道是衡山的烟花女子,此事冒着多大的危险?倘若事情败露,我华山派声名扫地,还在其次,累得恒山派数百年清誉毁于一旦,咱们又怎么对得住人家?”令狐冲背上出了一阵冷汗,颤声道:“这件事弟子事后想起,也是捏着偌大一把冷汗。原来师⽗早知道了。”岳不群道:“魔教的曲洋将你送至群⽟院养伤,我是事后方知,但你命那两个小女孩钻⼊被窝之时,我已在窗外。”令狐冲道:“幸好师⽗知道弟子并非无行的浪子。”岳不群森然道:“倘若你真在 ![]() ![]() ![]() ![]() 令狐冲怔怔的瞧着师⽗,心中一个念头不住盘旋:“⽇后我若见到魔教中人,是不是不问是非,拔剑便杀?”他自己实在不知道,师⽗这个问题当真无法回答。 岳不群注视他良久,见他始终不答,长叹一声,说道:“这时就算勉強要你回答,也是无用。你此番下山,大损我派声誉,罚你面壁一年,将这件事从头至尾好好的想一想。”令狐冲躬⾝道:“是,弟子恭领责罚。” 岳灵珊道:“面壁一年?那么这一年之中,每天面壁几个时辰?”岳不群道:“甚么几个时辰?每⽇自朝至晚,除了吃饭觉睡之外,便得面壁思过。”岳灵珊急道:“那怎么成?岂不是将人闷也闷死了?难道连大小便也不许?”岳夫人喝道:“女孩儿家,说话没半点斯文!”岳不群道:“面壁一年,有甚么希罕?当年你师祖犯过,便曾在这⽟女峰上面壁三年零六个月,不曾下峰一步。”岳灵珊伸了伸⾆头,道:“那么面壁一年,还算是轻的了?其实大师哥说‘一见尼姑,逢赌必输’,全是出于救人的好心,又不是故意骂人!”岳不群道:“正因为出于好心,这才罚他面壁一年,要是出于歹意,我不打掉他満口牙齿、割了他的⾆头才怪。”岳夫人道:“珊儿不要罗唆爹爹啦。大师哥在⽟女峰上面壁思过,你可别去跟他聊天说话,否则爹爹成全他的一番美意,可全教你给毁了。”岳灵珊道:“罚大师哥在⽟女峰上坐牢,还说是成全哪!不许我去跟他聊天,那么大师哥寂寞之时,有谁给他说话解闷?这一年之中,谁陪我练剑?”岳夫人道:“你跟他聊天,他还面甚么壁、思甚么过?这山上多少师兄师姊,谁都可和你切磋剑术。”岳灵珊侧头想了一会,又问:“那么大师哥吃甚么呢?一年不下峰,岂不饿死了他?”岳夫人道:“你不用担心,自会有人送饭菜给他。” wWw.mKu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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